我去加北买香瓜,卖瓜的女人说:“这几个都是上午卖剩下的,有点不新鲜了。外地人不了解大兴安岭,我们随时都有责任搞好正面宣传,对不对,朋友们?其实,大兴安岭的民风真正是非常好。走,到我家瓜棚给你现摘去。”坐夏利出租车,下车时发现只有两元零钱。这个和我碰杯的壮汉还是山上一个林场的工人。大兴安岭人,就是这么豪爽直率!在他们面前,我若是假情假意,倒显得虚伪做作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大汉谈笑间就从腰里拽出一瓶白酒,分在几个空矿泉水瓶子里,塞到我怀里一瓶,再掰开一只烧鸡,不由分说就和我碰杯。大兴安岭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直爽率真,少有虚伪造作。在漠河,在洛古河的老百姓家里,他拿出最好的茉莉茶来招待我。这又使我想起前一次旅途中碰到的另一件事:车过嫩江,我座旁来了一位身穿军装皮大衣的中年男士,戴着副金边近视眼镜,模样挺斯文,他告诉我说,他是辽宁抚顺艺术馆的馆员,馆里这次派他来大兴安岭,主要是寻找根雕材料。而我知道,他一家平时喝的是价钱便宜的红茶。下车时,他一再和我握手告别,让我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一定去找他。那个七十来岁的老人,手里提着长长的一头带铁钩的杆子,把院子菜地里的地窖口打开,六七米深的地窖里结着厚厚的冰霜,冒着森森凉气。这位汉子告诉我,他们是同一家族的人,这次是去齐市“送亲”回来。老人就从这里把他家最大最好的江鱼拿出来招待我们。尤其在民间,这种优秀的风气写在老百姓的脸上,刻在普通群众的心里。所以,我这次来,馆里先给上了人身保险,那我还不愿来呢!”我一听,笑了。开车的小伙子说:“两元就两元吧,没零钱下次再说。”善良的大兴安岭人啊,这一切都让我深深地铭记在心里。有一次,我乘火车返回加格达奇,车出齐齐哈尔,我旁边的座位上来了几位“山上”的旅客,听他们交谈,像是亲属关系,高声大嗓,说起话来,心里就毫无遮拦,男男女女,个个人高马大,长得壮实。“听说大兴安岭人凶啊!打起仗三句话不到就动刀子,我们那边有一对夫妻到这边要账不成,竟然都被人家杀了扔进地窖里。首先,我爱它淳朴的民风。这使我一时纳闷儿:既然是“送亲”,中午必定已经喝过了酒,怎么刚上车就又喝起酒来?接下来我才知道,他们一行都是达斡尔族。这个旅途插曲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它让我对岭上民风产生一种具体的感性体验。我说,大兴安岭人可不是传说的这样,传说,有时是以讹传讹,刚才你说那对夫妻被杀害案我也听说了,但那是在讷河,不是在大兴安岭,这个事我现在正式跟你辟谣
因此,我在对故乡的挚爱、怀恋和理解中,在思想认识上难免掺杂着批判的因素。七年,短暂的瞬间,但是,我却深深地钟爱上了这个地方。我的故乡在辽南,在那个离海滨只有半小时路程的地方。这种爱,甚至不亚于我对故乡的情感,有超于对故乡的情感,它时常令我发生一种疑问和感叹:生命和事业的道路是广阔的,可是,有很多人却为何热衷于固守在一条狭窄的旅程中徘徊和在一种僵化的理念下挣扎,这真正是一种农民式的痴情和悲哀!。而在大兴安岭,在这个举世闻名的自然王国,我仅仅工作、生活了七年。这个城市在地理上属于沈阳和大连之间的交通要道,从明代初期就聚集人口,形成规模,有比较厚重的历史文化积淀,同时,无论在城市建筑风格上还是在人的思想行为中,包括当地的文化和政治舞台上,也明显地流露出中国式的封建文化色彩
好在可以从一个读者的视角来品读作品,就像面对一桌丰盛的宴席,尽管我们不掌握其调制的方法,但可以欣赏它的色、香、味一样。为敖荣春先生诗文写序,我惟恐有鲁肃到孔明面前献策的嫌疑
我爱大兴安岭,主要有三爱
《如画兴安》诗品与文品探微
大兴安岭
因为直观的东西上升到理性才最真实可信,就像读一位船长的航海日志,或亲自下海,比读海洋学家的报告要有趣。回到南城,有人问我:“大兴安岭是什么样子?我看了不少介绍大兴安岭的资料,但还是没有一个丰富、真切的印象。”我说,欲了解大兴安岭,你光看资料不行,最好是亲临其境地去岭上走一走,住一些日子,哪怕是旅旅游也行。当然在回答朋友的问题时,也不免引起我对大兴安岭和我最早的故乡的比较
那么,我爱大兴安岭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长成这里的一棵树。白雪、绿草、黛青色的林莽、绯红的兴安杜鹃构成一幅幅精典的边陲图画。然而,我知道:大兴安岭地广林深,山高水长。虽然这棵树是“移植”的树,但也要把根须深扎在黑土地上,并且尽可能长得枝叶繁茂,为广阔的兴安林海添一抹绿色。这几年,我寻找机遇,也去过山上一些地方,见到过呼中自然保护区的风光,聆听过多布库尔河的絮语,领悟过嘎仙洞的历史幽深,参观过采金船的作业,更感受过黑龙江的胸怀博大、日夜奔流。大兴安岭山河之壮美,林海之苍茫,物产之丰饶,精神之可歌可泣,任你罗织最美的诗句去描绘也不足以达意,采集最美的旋律去歌唱也不足以抒情。只可穿越而无法走遍。我爱大兴安岭,还爱这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这里天蓝水碧,空气清新,早晨起来上北山公园做一做深呼吸,感到吸到口里的空气像鲜牛奶一样香甜,一直甜沁到心里
大街上,汽车、摩托车横冲直撞,越轨违章。今年6月,我因事回了一趟老家,亲眼所见下岗者之多,亲眼所见下岗的人们脸上那种凄惶的表情,有一些当年和我熟悉的工厂厂长、女党支部书记、车间主任也蹬起了人力三轮车。加格达奇连“港田”都淘汰了,那里居然还有人力三轮车。我真诚地希望那里的领导能躬身下情,把一个老工业基地快些振兴起来,包括政治、文化的振兴。从我初来大兴安岭不久开始,就发现这里的政府是干实事的政府,心里有老百姓的政府。一句话,这里的党委和政府有正事、干实事、谋好事。现在,全地区又在实行社会低保和贫困学生就学“阳光工程”;更可喜的是经济、社会的四十年巨变,那巨变的样样成果像如今的高楼一样,一时半时数不胜数。领导们常年下基层、走企业,现场办公,解决问题;进百姓家,问寒问暖;打火,领导、党员干部冲在最前面。在变压器旁边的大墙上,法轮功的大标语是用红铅油写上去的,字有半张办公桌那么大,竟然没有人去把它清理掉。看了这些,真让人的心好生难过。我爱大兴安岭,更爱这里政治阳光的晴朗明媚,普照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