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绿地的萎缩和消失,同样会体现在从经济到民生利益的贬值上。4000棵树,在山区是小数目,在大城市就是大数目。根据《广州市绿化条例》有关规定,用地单位必须缴纳恢复绿化补偿费1641.7603万元,也就是说平均一棵树也就值4000多元。公园绿地作为城市的资源,除了体现在周边楼盘的价格上,更有经济之外无形的价值。它不但是城市生态水准的标志,也有着强烈的外部正效应。对于这片绿道生死的考量,也纯粹是技术上的,缺乏周边民意的选择乃至对环境恶化的评估。但这一数字,却远远没有考虑到各种无形的成本和损失,包括公众的享受绿化的权益
此事经媒体曝光后,连日来令不少市民心痛、唏嘘。市民纷纷质问,如此“毁林”以后复绿谈何容易,对公共资源和财政也是一种浪费。因为要给地铁工程“腾地”,广州天河公园8万平方米的绿化最近被铲除,4000多棵树一棵不留,被全部挖光、移走,公园十分之一的面积被剃成光头
然而,这种传统思维的一大弊端是价值观的单一性,即认为建设优于珍惜,效率优于生态。让公园为地铁让路,之所以看起来顺理成章,首先因为公园属于公地,就像公路施工一样几乎不会受到个体利益的阻碍。公园是政府养的,地铁也是政府建的,复绿用的还是政府的钱,协调起来就像“一家人”一样方便。只要让城市升级,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只要给予足够的资金投入,买来大树装点并非难题,再造多少次公园都可行。当两三年后,天河公园这片“人造”黄土地重新变绿时,届时赞美的成分很可能远大于今天的抨击和反思。如今城市建设一直占据着社会的价值观制高点,甚至很多人认为只有经过人工化的才是现代化的、有利于人居的。在有人对公园林木被毁痛心之时,也不乏有人心存侥幸,认为今后恢复的绿地也许更加漂亮更加适合游玩。而在有关部门眼中,无论绿地还是湿地,都不过是一种可再生可置换的资源
这种虽然没有涉及具体公民个人,却影响公众深层利益的行为,往往因为有城建的理由而变得不由分说。弊病之根源正是来自于对公众价值长期低估,于是对施工方不会构成过高的成本压力,牺牲公园很容易成了最优化的选项。类似于当初石室教堂风貌,要为学校大楼建设让路一样。如果一个公园可以轻易为工程让路,那么任何一个类似的公共空间,随时都可能出于公共建设的理由而被公家“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