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到了秋天,是火棘最好看的时候,您思念老家了,可以……”。陶亮定睛一瞧,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竟是那位照顾宝宝的大妈。“妈,您从公园遛弯儿回来啦?”曹局长早已走上前去,搀扶着大妈,“您快歇着,我给您捶捶背。陶亮心头一紧,脱口而出:“难道是那位大妈?怎么会呢?她……”陶亮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吱扭”一声,门被推开了。自打您进城来,儿子就寻思着要弄一盆火棘放在您的窗台上。妈,我要请您老人家原谅,我找遍了全城,也没买到您想要的火棘树
儿子出生前,陶亮原本想请一个月的假,好好照顾老婆和儿子。可这个大胖小子刚落地,自己就被提名为科长候选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怎么能请假呢!思来想去,陶亮决定请个钟点工
曹局长打开门,看陶亮满头是汗地抱着盆景,分外诧异。陶亮结结巴巴地说:“局、局长,这、这就是我家那盆火棘树,您看,它是蔫了啊……”曹局长恍然大悟,忙把陶亮请进屋,笑道:“小陶,你怎么这么较真呀?你这是让我验明正身啊?”“不……不是,我……”陶亮窘了,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看着小陶整天像丢了魂似的,妈这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就指望你今儿个给我买一盆来,没想到……唉,妈对不住小陶和他母亲啊。”大妈发现了花架上的火棘盆景,一边抚摸着发蔫的小果实,一边不住地叹息。“别说了,妈这两天正为小陶家的火棘树发愁呢。它是棵吉祥树,可妈用尽了心思伺候它,它反倒快不行了
我、我早就想——”“送您”两个字还没出口,曹局长就直截了当地说:“小陶呀,我叫你来,是想提个请求……”。陶亮忐忑不安地来到局长办公室,曹局长开门见山地问:“小陶呀,听说你有一盆火棘树?”陶亮心里一惊,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我从乡下带来的。这天一早,曹局长就让陶亮去一趟
“妈,除了浇浇水、松松土,您是不是还把宝宝的尿水……”“这有啥错?在乡下,哪家的庄稼不靠这东西催肥?”大妈上了火,质问儿子
大妈抬起头,见是陶亮,既高兴又吃惊:“咋会这么巧,您就在我儿子手下干事?都怨他,把我接进城里来,啥也不叫做,就像关在笼子里鸟。您可好,骗我说最近结交了几个乡下进城的姐妹,在公园里拉家常,所以回家老是没准点儿……”。有点活儿做,我心里可踏实了。”曹局长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轻轻地捶着母亲的腰,心疼地说:“妈,您在乡下忙活了大半辈子,儿子就是想接您进城好好歇歇。我啊,闷得慌,就爱抽空往乡下人扎堆的地方跑,没承想被你雇上了
主意打定,陶亮抽空到劳务市场转了转,刚到那里,他就看中了一个大妈。陶亮正觉得遗憾,大妈忽然说:“小伙子,你是不是想找人干活啊?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帮你。”陶亮喜出望外,忙把家里的情况讲了。大妈满脸皱纹,头发也有些花白,穿着却朴素干净。见到这位大妈,陶亮一下想起了自己乡下的母亲,不禁眼眶有点发热。大妈笑了:“这活,我正拿手呢。”陶亮一听,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他连忙走过去,说:“老人家,您是来找活做的吗?”大妈好奇地看了一眼陶亮,轻轻地摇了摇头
曹局长胸有成竹地说:“把尿水浸过的土换一换,再喷点生根剂,不出三五天,这盆火棘树一定会起死回生。”。陶亮哭笑不得。妈啊,您想想,宝宝的尿是热的,沤在树根上,盆里的根须哪能像山窝窝里的根须,咋会不烂掉呢?”大妈蔫蔫地不作声了。曹局长忙逗母亲说:“要是没遇上儿子我,那火棘树八成没救了。曹局长又冲母亲扮个鬼脸:“好在您儿子是个行家,治这点病还不是小菜一碟?”大妈和陶亮一齐眼巴巴地望着他
约好时间谈好工钱后,陶亮把大妈带回了家,交代了一下要做的事,便带她在屋里转转,熟悉熟悉环境。陶亮忙说:“这是我刚参加工作时我母亲送给我的。乡下人对它可有感情了,难怪你母亲把它送给你。”。在阳台上,大妈的眼光一下落在了一盆盆景上。那是一株火棘树,错落的枝丫上结满了红得发亮的火棘籽,像一个个透亮的红灯笼,别提有多好看。原来它只是一根细枝丫,这几年,总算我精心侍弄着长得还挺茂盛。”大妈走过去,摸了摸那火红的籽儿,赞叹道:“是啊!看到它,也让我想起了我家门前山上的火棘树,好大一片,火烧云似的,不光好看,那果儿闹饥荒时还能救命呢
陶亮正要婉言谢绝,曹局长却笑呵呵地对母亲说:“妈的心思我懂了。您劳累了一辈子,像陀螺一样,想停也停不下来。好吧,有这盆火棘树在,就算您老人家回到老家了,随您吧!”
大妈长舒一口气:“总算松了一口气。可妈的心病还没了,妈要在小陶家看着这树还阳,还要把小宝养得再长胖一些,妈实在舍不得那乖乖的宝宝……”
这可怎么办?曹局长一定以为自己舍不得那盆火棘树。思来想去,他赶紧搬起那盆火棘树,拦住一辆出租车飞快地赶到曹局长家。下班后,陶亮回到家,一个劲地唉声叹气。一向沉稳的陶亮脑门儿上慢慢渗出汗来
谁知几天后,火棘树不但没显出生机,反而更加没精打采了,弄得陶亮不知所措。您可别怪自个儿。”尽管陶亮嘴上这样说,可心里还是有些着急,他连忙为火棘树施了肥,还特意洒了些杀虫药。也许是它正在大量结籽儿,营养跟不上吧。看着大妈自责的样子,陶亮忙打断她的话:“大妈,这火棘树是山里来的,并不娇贵
忽然,他神秘地对陶亮说:“这土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奶腥味儿,一定是被小孩的热尿浸泡过,烂了这火棘的根须。”陶亮大吃一惊:“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怎么没闻出来?”曹局长说:“童子尿原本就没啥味儿,又浸在土里,你自然闻不出来。”。“既然来了,就让我当回医生,看看这盆树到底是怎么回事。”曹局长笑着接过那盆火棘树,仔细地瞧了瞧,又用手指探了探根下潮润的土,挑起一点儿在手掌上捻了捻,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这天,陶亮下班回来后,大妈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结结巴巴地说:“小、小陶啊,大妈活没干好。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大妈在陶亮家干得挺顺手,把小宝宝照顾得白白胖胖。天气稍好点,我就把它搬出去晒晒太阳,还有……”。那火棘树这两天有……有点发蔫。”陶亮一惊,连忙去看那盆火棘树,只见原本火红的籽儿现在却变得暗淡无光,这是怎么回事呢?大妈小心翼翼地说:“这些天有点儿冷,逢上刮风,我都会把窗户关上
大妈喘了会儿气,头也没抬地埋怨道:“妈不信,这么大的城市,咋会没一盆火棘树呢?分明是你没把妈的事放在心上。”陶亮听明白了,他顾不得尴尬,连忙上前拉过大妈的手,说:“大妈,我是陶亮呀。没想到您是曹局长的母亲,我真不该让您做这做那!”
我以高出市场几倍的价格向你买那盆火棘树。曹局长见陶亮犹豫,忙解释道:“小陶呀,我知道你对那盆火棘树很有感情。还有,市场上一旦有卖的,我会及时买一盆还你。要是一时没有卖的,我给你批假,让你回老家再移栽一株,顺便看看你母亲……”
听到这,陶亮心里“咯噔”一下。我想要一盆火棘树送人,可我转遍了花卉市场,全都没有卖的。我知道,在乡下,人们叫它吉祥树,送人送吉祥,我想请你……”听说曹局长年底会升迁,莫非他也难以免俗,要把火棘树送给他的领导?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那盆火棘树竟然蔫了,这可如何是好啊?。曹局长说:“不瞒你说,我最近遇上了一桩棘手的事
可你一定不能让它蔫了,红红火火多吉祥啊。”陶亮还想解释,曹局长却笑着将他送出了门。“局长,不、不是的,”陶亮见曹局长误解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那盆火棘树,原本就想送您。小陶,我不强求你了。可最、最近不知怎么蔫了。”“蔫了?真有这么巧?”曹局长愣了愣,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说者或许无心,可听者不能无意。这事陶亮自然没法对大妈说,只是一个劲地叮嘱道:“大妈,平日里,您也别忘了照应照应这盆树。”大妈忙不迭地点头,让他放心。在这前途攸关的时候,既然领导缺盆火棘树,自己又怎能吝啬呢?他打算等儿子满月后,就将这盆吉祥树送给曹局长。前段时间,曹局长曾提起过他很喜欢火棘树,可惜一直没找到中意的。陶亮知道曹局长没别的爱好,就爱摆弄花草盆景。听大妈这么一说,陶亮有点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