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我们过多地去探讨中华文明的起源,而对中国的“国家起源”则十分忽视。“国家”才是中华文明灿烂辉煌最有力的佐证,而不是6000年、7000年这样粗略的时间计算。很多人都希望把中华文明的源头向远古推进,觉得年头越长越好,其实,这是没有多大学术价值的。现在,关键的问题是中国到底何时进入了“国家时代”?或者说,最早的中国是在何时诞生的?。由此可见,“国家”是人类文明走向成熟的最具价值的标志,国家的诞生,常常是文明古国辉煌的起点,公元前31世纪,埃及国王美尼斯建立第一王朝,定都孟斐斯(今开罗西郊),成为古埃及第一个法老,尼罗河流域进入了“国家”时期,公元前18世纪,古巴比伦王国出现,两河流域进入了“国家”时代。古埃及和古巴比伦文明进入“国家时代”后,才呈现出极其灿烂的文明面貌
“史记前传”系列随笔意欲以“国家起源”为脉络,探讨“国家”的起源,而并非“文明”的起源。很多人还误以为“中国”在历史上是一个地理概念,或者从秦朝统一后,才有了“中国”。很久以来,我们把“中国”和“中华、华夏、神州”等词混淆在一起,“中华、华夏、神州”等词专指中国文化,而“中国”则专指具有完备的国家形态的国名。其实,“中国”作为一个国家,诞生得比这早得多
公元前19世纪,“二里头”国家出现,标志着中国历史进入了“国家时代”。二里头“国家”遗址,不容置疑地证明“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国家名称。这一点,可以破除长期以来困扰部分学者和民众的误解,即在先秦时期,“中国”不是一个国家名称,而是一个地理名词。而且,根据现有的考古证明,最早的“
本篇探讨中华文明进入“国家时代”的时间和地点问题
国家信仰是祖先崇拜。在国家内部,有着活跃的信息和文化交流,流通着众多的奢侈品。河南二里头出现的这个“国家”,具备着真正完善的国家形态,专业术语是“世界体系(world system)”,即一个支配中心和若干被支配的边缘地区,这里有大约300万平方米的大型居住区,是一个典型的中央集权的政体
很多人关注古代文化遗址,常常在乎出土的古玩珍宝,具体的文物,比如陶器、玉器,对文明的佐证有很大的价值,但是论证“国家”,就不能简单地凭借几个陶器、几座坟墓,而需要更多的证据和系统的逻辑,比如,1.不同的社会集团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2.哪些社会和环境因素会导致政治组织的变动;3.复杂的政治组织和社会关系是怎样形成的;4.宗教文化系统和政治组织有着怎样的关系;5. 某些主要的文化要素,如陶器、玉器等,它们是如何传播和流通的;6.政治组织内部的分配体系是怎样的……。“文明”是指伟大的文化传统,包括艺术风格、特定建筑形式、文字和历法等。“国家”是代表政治组织的一种形式
而在《史记》中的“夏、商、周、秦、汉”本纪里,司马迁则又明显地依照“国家”来记述历史。翻开《史记&m iddot;五帝本纪》,其记载缺乏纪年,论述含糊,谱系传承一团糟,很显然,司马迁是硬着头皮记述夏商之前的中国历史,所以,《五帝本纪》的现代历史学价值很低,是《史记》中最大的缺憾。司马迁犯错误的根源在于没有找到“国家”这个正确的历史发展的主线,在梳理夏商之前的中国社会发展时,他混淆了“文明”和“国家”这两个基本概念。对待夏商前的历史,没能按照“国家”来进行梳理,这是司马迁的历史局限,也是中国传统史学固有的结构性矛盾
根据现有的考古证明,距今4000-3500年前,我国存在着三大文明遗址,即河南的二里头遗址,河北的下七垣遗址,山东的岳石文化遗址,其中,二里头属于高级的国家形态,下七垣和岳石遗址属于低一层次的酋邦形态
严文明先生把中国古代的国家形态分为酋邦(龙山文化时期,传说中的五帝时代)、王国(夏商周)、帝国(秦汉至明清)三个时期。我在本专栏将主要探讨“酋邦”和“王国”时期。酋邦是国家的雏形,特点分别是:1.控制着数千人口的地域;2.在政治和经济方面,存在着一定的等级分化;3.具有中央集权的政治实体;4.对外具有统治功能,而对内则没有行政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