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说:“我的想法很简单,将来把博物馆完整有效地转交给社会。他有一句话对我震动很大:一个人在巨大的财富中死去是一种耻辱。”。世界上最大的慈善家是卡耐基,他在上世纪向福利事业捐的钱达到100亿美元。马未都远没有到“老境将至”的年龄,但他已经开始考虑藏品的归宿
2000年搬到朝阳门内南小街,内部装修使用大量中国传统工艺,如手工雕刻、大漆髹饰等。博物馆原先坐落在历史风貌颇为古雅的琉璃厂西街,房子是民国初年的老字号,他在馆内设了一个茶室,供朋友喝茶聊天,交流收藏体会。1996年,马未都建立了一个私立博物馆,名字叫“观复”。现在又不安分了,还准备搬到靠近机场那边的大山子艺术中心去
他笑笑说:“瓷器和家具各一千来件吧。”。今年5月中旬,他到上海来做一个题为《中国古代家具与起居》的讲座,完了我拦住他聊天,戏问他如今拥有多少家产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沈嘉禄
同样,在马未都所收藏的这些瓷器和家具中,也烙下了他作为一个双重性格收藏家的思想火花。如今开始被文化人重新认识并收藏的古典家具,不论是中式还是西式,都因为记录了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而显现它的价值。他的财富,也是我们中国人共有的,也是可以放在世界文化遗产层面进行评估的
如果把收藏家比喻为一枚金币,那么这枚金币的两面分别写着吝啬和慷慨
胖乎乎的脸盘,板寸头,眼睛不大,说起话来不紧不慢,京味十足,冷不防抖个机灵给你,呵呵一乐,就像大清国刚完蛋那会儿从琉璃厂走出来的老北京。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他是《青年文学》杂志社的编辑,瞅空子就去地摊上练眼力。这就是在收藏界名声很大的马未都,人称“京城四大新玩家”之一。马未都凭着并不丰厚的月薪,看中一件收一件,在大家尚未觉醒时完成了原始积累,旱地拔葱似的成了京城大玩家。当时谁也看不懂,现在明白了,这就叫前瞻性。成家那会,人家都以组合柜、电视机、音响为炫耀,他却一屋子散发着陈宿气的明清家具。当时去文物商店内销部,清三代官窑碗才十元钱一个;在上海陕西路旧货商店,一只直径一尺的清雍正青花大盘才卖他十六元,那时候真是收藏家的黄金时代
吝啬也体现在个人生活上,为了收藏,他们往往数年不添一件新衣,戒烟戒酒戒除所有娱乐活动,把每一枚硬币都投到收藏之中。再有钱的收藏家也要砍价,这是规矩,否则就少了斗智斗勇的乐趣,卖主也会觉得这个价钱出得太低,心里不舒坦。慷慨是说收藏家把个人一辈子的藏品捐给社会,让所有的人共享他的收藏研究成果,这是一种最高的境界。看到一件好东西后,就开始跟货主讨价还价,为了几只角子也会争得面红耳赤。吝啬总是体现在觅宝过程中
这些年马未都还在杭州河坊街、厦门鼓浪屿建了观复古典艺术博物馆,见面时又透露了一个信息:准备在一座占地4000平方米的古寺里建一个山西古典家具博物馆。前几年他还在北京办过一个“海上怀旧展”,几百件海派家具营造起上世纪二十年代十里洋场的生活即景,在京派的大本营张扬海派文化。而让上海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些海派家具都是从上海弄过去的
马未都就是这样的收藏家
比如一张清康熙紫檀螭龙三弯腿大画桌,我看至少也得几十万美元。1998年的一天,电影导演李翰祥找到马未都,想把自己收藏的十几件明清家具让给他,由于李导急着去片场拍一部电影,马未都只看了清单,还来不及谈价钱。我知道他不会太在意这批家具的经济价值的,而在上面倾注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我想这就是缘分吧。我知道,他随手拿出一件东西,就够上顶级拍卖会的。后来我没法还价了,照单全收,几十万美元是分几次付清的。”他说。那批明清家具的收藏,就是一段传奇。第二天,他却在报纸上看到了“李翰祥猝死”的消息。事后,李翰祥的儿子还是按照父亲遗愿把这批家具让给了马未都